“不!”
帕克勒斯向着尤莉丝俯冲而去,自以为还有机会力挽狂澜。
但他却径直穿过了尤莉丝的身体,只剩下灵魂的他,再也没有任何本领能够介入这个世界。
他感到无助,就好像仅剩的机会终于被他自己放走了。
帕克勒斯就快要死了,他几乎能够感到死神在扣他的门。他的死是必然的,仅仅是死去并不足够,尤莉丝是要像帕克勒斯这样的人再也不会出现。
再也不要有哪一份心底的邪念,会经由这宝典的发酵,成为吞噬世界的火。
《地狱辞典》是一本极具力量的宝典,从它一问世,人们便深知这一切,如果他落在正义之士手中,它定能发挥出大作用,但是一旦落入邪恶之人手中,便会轻而易举将世间变为地狱。但也正因为它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真正向往着正义的人反而会抗拒接触它——毕竟又有谁能够担保自己心中不曾有过分毫的邪念?一旦这份邪念被它抓住,那将会成为吞没天地的恶。
它的编纂者也早已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在它的尾页附加了一条摧毁宝典的咒语。但那本书在人世间流转、关押百年,被无数人敬畏着、也被无数人向往着,却从没有一个人能够将它摧毁——即使是亚西伯恩也不能。
能够理解《地狱辞典》中内容的人只是少数,能够将它读到最后而依旧没有被力量吞噬自我的人更在少数,到那时,又会有几个人能够甘愿将宝典摧毁呢?又或者说,这世上又有谁能够或者断离宝典的连结呢?
除了尤莉丝,再没有其他人。
尤莉丝并不是一个奇迹,这一切都是命运。早已在她身体中流动起第一滴血时便已经注定,她会站在这里,一定会,高举着父亲为她打造的魔杖,背负着家族的仇恨、肩负着拯救人类的责任,将《地狱辞典》诞生的错误修正。
宝典一旦被摧毁,所有与它有关的事物都会同他一起消失,无论是它创造出来的事物,由它缔结的契约,还是由它赋予的力量。
凡妮莎与三大血族缔结了契约,按照常理,那三个家族应该在凡妮莎死去之后便消失,但是契约却意外地与帕克勒斯的灵魂产生了连结,受到了帕克勒斯的支配。
而鹤臣,也许并不会随着帕克勒斯一起消亡,因为他是由安赫尔的血转化为血族的,而安赫尔身上的契约,是属于尤莉丝的。
如此一来,只要尤莉丝活着,安赫尔和鹤臣其实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但尤莉丝并不清楚,宝典被毁之后所“清除”的究竟是契约本身还是甚至连同契约双方,抑或契约的被征服方。
毕竟从没有人尝试过。
瓢泼大雨搭在尤莉丝身上,让她觉得皮肤生疼,心跳更是飞快。
这颗健壮的心脏,很有可能在她念完咒语的那一刻便停止跳动;但是她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去哪儿,安赫尔都一定能找到她、陪着她。
帕克勒斯悬在尤莉丝面前,也放弃了反抗。
尤莉丝的手被雨水击打得颤抖,她再次校准了魔杖。
“结束吧。”
魔杖的光点犹如一片雪花落在封面上,下一刻,光点爆炸成激烈的光,将整个世界变成白色的空洞。
尤莉丝直直站在空洞的中央,四周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声音,她身上变得干燥、衣服变得平整,手中失去了魔杖,身上好像也没有那么累了。
她几乎要好好想一想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就好像这两年来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只不过是在家中的悬台上借着阳光打了个盹,一睁眼,便来到了这儿。
“我死了吗?”她想。
“这儿是天堂还是地狱?”她问。
却没有人能够回答。
但她想,答案应当是否定的,这个地方她很熟悉。
这是安赫尔在埃及遇到的那片空间,也是尤莉丝杀死佩特拉之后在黑暗中听到召唤所望见的那道光门背后的模样。
这里不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虚无。
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生命,亦没有神明。
她可以选择永远留在这里,与死去无异,这片宁静足以让她想清楚世间任何的难题。
但她面临的似乎并不是她是否想出去,而是她为什么要出去。
这里没有边际,如果她一直走下去,走到她汗流浃背恐怕也如原地打转一般。
于是她索性盘腿坐下来,地面是凉凉的,她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还能够感到这一切。
她垂眼望了望自己的手。
宝典大概已经被摧毁了,如此一来,她的任务也便完成了。
鹤臣还好吗?她不清楚;安赫尔还活着吗?她说不准。
甚至,世界真的会因此而变好吗?她也没办法交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皇城的人民安全了吗?国王是否已经带着士兵重建家园了?罗伊呢?重新挥舞魔杖的他,还会成为商人吗?
这一刻,尤莉丝发现,其实她根本不想死去。
她才十七岁,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她没有经历,还有太多太多壮美的盛景她还没有去看,她想要跟安赫尔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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