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仰慕已久,不曾想早便见过了,却还有恩于我,幸甚,幸甚!”祁殇一礼到地,有几分激动,声音比着平日里的温润要高昂了两分。
祁星拿了酒进来,去了封口给未央和自已的主子倒上,自觉的退到门口处守着。
“坐下罢,今日有幸遇到便是难得,我敬你!”未央先行举了酒盏。
祁殇面带笑容,轻轻和未央碰了一杯,一饮而尽。放下杯盏,伸手从腰带上抽出一把扇子,“也不知是你哪时所画,偶然得来,真是爱若至宝!”
未央抻头去瞧,扇面上画着一道残虹半湖碧波,右下角印着她的章,章下有她的签名。确系她所画,也只有她才会把章印在签名之上。
“如若没记错,这副扇面我是画给吴郡双林禅院的无方和尚,四年前!”未央犹自记得,当初她看上了双林禅院的一本孤本经书,那和尚不识货将它扔在旧书堆里,好说歹说拿一页扇面算是换了来。
那本破书她贴身收藏,回到京城连家也未回便跑到碎空寺和慧嗔邀功,硬是拿一本破书强换了他的断越剑来。
一晃四年已过,她至今仍记得当时慧嗔那种二选其一的纠结。
“在下便是吴郡人士,和双林禅院的无方是至交好友,他念我慕公子才情,实是替在下所求。”祁殇娓娓道来。
两人因有共同爱好,越聊真是投入,不知不觉间一坛酒将尽。
未央并非好酒之人,喝也成不喝也无妨。祁殇却并非擅饮之人,此时已有了七分醉意。只因遇到久慕之人心中欢畅,并不似平日里那般克制寡淡。
“未央兄,如今正值国丧你怎会远来此城?”祁殇随口问道。
未央斜了他一眼,漠然而语:“江湖中人自在江湖中过,国丧又碍我何事!”
只听得一声叹息自祁殇口中溢出,似带着不得志的遗憾一般。
“确是如此!如今新皇未定,东楚处于危难之中,我辈之人虽志在壮大楚威,却碍于井下之目而不得礼遇,有志难成!”祁殇眼睛盯着手中半举着的酒盏,嘴角含嘲。
未央起身闭了房门。
“无妨!今日酒醉才这般胡言乱语,却是让未央兄担忧,实是祁殇的不该!”话落又饮了杯中之物。
未央亲自倒了盏茶递给他,敛眉道,“祁公子有报国之志何不上殿求取功名,以自身之力扞卫东楚家国?”
祁殇微微苦笑,“今春才落的榜,不得圣心。”他轻叹一声又开口道:“在下不才,自四岁始读书习文,能通古史亦知典籍,六岁上为强身才又习了武艺。故去先皇以武治国并不重文,在下师长亦不赞同殇之文道;说治国当以外强内息,廉政惠民最是王道。可是殇以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东楚开国至今做对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对汾河的治理,过程虽不胜艰辛却也因此奠定了东楚真正的安稳,民丰才能国富。”
未央静静的听着,她从不知道自已竟然成了东楚的功臣。
祁殇摇晃着站起来,走到窗口推开窗户。
月色很好,只是凄冷了些。
半晌后才又叹了口气,“太子不重才学,在位十数年无一件壮举,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夺位之上,那天下至尊的帝王之位即便到手,也要有能力坐稳坐实才行!”祁殇声色渐冷,如窗外半弯新月。“宁王之乱虽息,可璃王虎视眈眈盯着帝位,怎会轻易便放弃?内忧起外敌必会趁机来侵,殇自帝王崩后便启程,想的就是到栖霞关尽自已的一份为臣为民之薄力。”
未央听他一翻言论,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他一回。忽然间心里有些莫名的冲动,若将来东楚国得他为相,那将会是怎样一翻气象?
她不知自已为何会有如此想法,只单纯觉得他和自已所想是那般相近。
两人半晌皆不言语,对着清冷的上弦月沉思。
街上梆子响起,三更天了。
“未央兄,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会有重聚之日,只可惜了才与兄台相厚便要分离。”祁殇怀着淡淡的离愁与诀别。
未央拱手为礼,“若有一日东楚将危,未央或许会在征战之途与祁公子并肩而驱,同为楚人自当以家国为己任。”
未央话落,祁殇深深的看了她两眼,转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走出去。背着身体也不回头,豪气干云的留下两句话,“若有归程,再与兄台醉酒诗画!”
祁殇走后,未央久久立在窗口不能平静。
四更天,有暗号敲响了未央的房门。
“进来!”
三九进门看着的满室清冷,“少主未眠,晚些时候再走罢!”
“你去准备,城门一开即行,片刻也不要耽搁!”未央回转身形,在床上坐下,运起内功调息着身体。
三九悄声闭了房门,和掌柜的要了水和干粮,牵着马候在门前。
五更天,未央洗漱了下楼,和三九上马出城,直奔武陵城而去。
天气尚好,又行了一日这才来到武陵城。
在城外十里的别庄上宿了一夜,第二日便有隐在栖霞关的龙使送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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