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督促这支队伍的是也先麾下的千户巴图,此人暴戾恣睢,完全没把河套的哗变当教训,依旧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鞑靼人。见队伍走得慢了,他立刻勒马高喝:“都给我快点!磨蹭的统统喂狼!”话音未落,瓦剌士兵们便掏出马鞭,对着老弱狠狠抽去。鞭子抽在棉衣上的闷响、老人的惨叫声、孩童的惊哭声响成一片,瓦剌士兵却看得哈哈大笑,有人甚至比赛谁抽得更准,把鞑靼人当成了取乐的玩物。
混乱中,一个瓦剌士兵的鞭梢卷住了某老人的白发,他狞笑着猛地一扯,头发连带着头皮被撕下一块,血珠瞬间渗出来,染红了老人的衣领。老人惨叫着摔倒在地,枯瘦的手在地上乱抓,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喊:“腾格里看见了……腾格里说,也先快完了!你们这些刽子手,都要遭报应!”巴图闻言大怒,纵马上前,一脚踏在老人胸口,老人的咳嗽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滚圆,再也没了气息。
这凄惨的景象,被明军“夜不收”探马看在眼里,加急送回了宣府。朱瞻基连续几日收到密报,对着沙盘上的兵力标注反复核对,终于理清了也先的虚实。他指着沙盘对张辅道:“也先的十二万大军,水分大得很。真正能战的,只有三部分。”
“博罗纳哈勒在河套的一万骑兵,是去年阴山之战存活下来的精锐,算一支。”朱瞻基拿起黑色木牌,放在河套位置,“也先亲率的大同关外三万骑兵,是瓦剌本部的核心战力,算第二支。”他又将另一块木牌放在大同附近,“阿失帖木儿在开平的一万骑兵,虽不如前两支,但也算能打的。”
张辅凑近细看,眉头渐渐舒展:“这么算下来,真正能与我军交锋的,不过五万兵马?”
“正是。”朱瞻基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冷嘲,“十二万大军,能战者不足半数。剩下的不是被胁迫的牧民,就是老弱孩童,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探马说,不少人拿着木棍绑刀片,连去年缴获的崩口斩马刀都算好武器了。”
议事厅内的将领们闻言,都松了口气。先前听闻十二万大军压境,不少人心里发怵,此刻才明白也先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这等乌合之众,如何挡得住我二十万精锐?”成国公朱勇忍不住道,“殿下,不如我们主动出击,一举击溃也先主力!”
朱瞻基却摇了摇头:“不可轻敌。五万精锐骑兵仍是劲敌,何况他们熟悉地形,善长奔袭。我们只需守住宣府,耗到他们粮草耗尽,这些被胁迫的部落自会溃散,到时候再聚而歼之,方为上策。”他看向张辅,“老将军觉得呢?”
张辅抚须笑道:“殿下所言极是。也先靠胁迫聚兵,军心本就不稳,只要我们坚守不出,他军中的怨气迟早会爆发。到那时,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的队伍就先散了。”
窗外的阳光照进议事厅,沙盘上代表明军的红色木牌与瓦剌的黑色木牌对峙,胜负的天平已悄然倾斜。朱瞻基望着北方,心中已有了计较——也先的十二万大军看似吓人,实则是沙滩上的城堡,只要明军守住阵脚,等待时机,这场战争的胜利,终将属于大明。而那些被裹挟的鞑靼老人与孩童的悲泣,终将成为压垮也先野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先似乎毫不在意后勤的混乱与军心的涣散,他在大同城外二十里的高地上搭起中军大帐,帐顶的狼头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帐内,他召集了瓦剌各部将领,将几颗石子摆在羊皮地图上,分别标记着明军的布防位置。“汉人向来多疑,”也先用马鞭敲着地图,嘴角带着一丝得意,“他们猜我要攻大同,我偏转头打陕甘;等他们调兵去守陕甘,我再杀回大同。如此声东击西,定能撕开他们的防线。”
刚从河套平原赶来参会的博罗纳哈勒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反对:“父汗,兵贵神速!如今我军粮草不足,拖延犹豫只会耗尽士气,必误大事!”他指着地图上的大同与宣府,语气坚定,“依儿臣之见,当集中所有能战之兵,从大同、宣府同时发起猛攻!只要攻破其中一处,就能长驱直入,直指汉人京师!”
可也先显然不认同儿子的急进,他挥手打断博罗纳哈勒:“你懂什么?汉人主力在宣府,大同看似空虚,实则有诈。你只需回河套守住左翼,防止明军西调夹击即可。”博罗纳哈勒还想争辩,却被也先凌厉的眼神制止,只能悻悻退回队列,心中满是焦虑——他知道,父亲的犹豫正在将瓦剌推向绝境。
与此同时,朱瞻基在宣府的帅帐里,正令工匠制作“兵棋”。木雕的士兵、战马、火炮按比例缩小,分别代表明军各部与瓦剌兵马,在巨大的沙盘上推演战局。当他将代表瓦剌的黑色棋子摆至“河西走廊”时,突然停手,对身边的幕僚道:“也先声东击西的把戏,瞒不过我。他扬言攻陕甘,实则必趁我军西调之际,突袭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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