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露微微一怔。
她虽不解其意,却依旧凝神思索,随即眸光一清,闪过一丝洞彻。
“自然是披着羊皮的狼。”
“其心叵测,以伪善惑人,更能麻痹对手,使其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暴露最致命的破绽,令人防不胜防。”
“说得好。”
何岁轻笑颔首,眼神却陡然变得幽深,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洞悉这世间一切魑魅魍魉的伪装。
“上一个苏哲,就是一头饿狼,獠牙都龇在外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想咬人。虽然愚蠢,但至少坦诚,目的明确,一目了然。”
【而这个陈凡,可就有意思多了。】
何岁心中,已经开始了驾轻就熟的疯狂吐槽。
【披着一张“忠烈之后”的羊皮,内里却是一颗被仇恨浸透了的狼心,还真把自己当成替天行道、背负整个世界黑暗的正义使者了。】
【重生复仇流……啧啧,听起来是比文抄公高级一点,但换汤不换药,内核不还是觉得自己是宇宙中心,全世界都得围着他的那点恩怨情仇转悠么?】
【就是不知道,他这重生一次,积攒的智商余额,够不够他活过今晚。】
何岁心中念头电转,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是轻轻拍了拍宁白露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安心。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一阵细碎却极有分寸的脚步声。
东厂提督小安子躬着他那柔韧得不可思议的腰身,如一只没有骨头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他神情肃穆,平日里那张总是带着谄媚笑意的脸,此刻绷得像一块冰冷的铁板。
他手中高高捧着一卷用黑漆木轴装订的宗卷,那宗卷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的不是轻飘飘的纸张,而是无数人的性命与前程。
“启禀陛下,娘娘。”
小安子跪倒在地,将宗卷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
“奴才已命锦衣卫与东厂,将‘登闻鼓’一案的来龙去脉,查了个底朝天。”
“所有蛛丝马迹,阴私诡计,尽在于此。”
“呈上来。”
何岁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小安子连忙膝行几步,将那卷散发着墨香与冷意的宗卷,恭恭敬敬地呈递到御案之上。
何岁却并未立刻翻开。
他转头看向宁白露,目光温和,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亲近与信赖。
“梓潼,你与朕,一同来看。”
这是一种无声的信任。
更是一种无言的宣告。
他要让她知道,在这座孤家寡人的紫禁城中,她是与他并肩而立的唯一人。
没有什么阴私诡计,需要对她隐瞒。
宁白露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被这股暖流轻轻触动,那份因家族危机而生的不安与寒意,瞬间被冲散了大半。
她依言起身,莲步轻移,凑上前来,与何岁一同,将目光投向了那缓缓摊开的、写满墨字的纸页。
宗卷的第一部分,记录的是宁青萍的动向,由锦衣卫北镇抚司呈报,事无巨细,连宁青萍出门时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记录在案。
“其时,宁公子本无外出之意,于府中温书,备战来年春闱。”
“辰时三刻,国子监同年举人吴子轩,遣人送来手书一封,邀宁公子前往城南‘翰墨斋’书肆,共研八股制艺。”
信的原件,被工整地附在了宗卷之后。
信中言辞恳切,引经据典,大谈经义文章,字字句句,都精准地挠在了宁青萍这种一心向学的耿直书生最在意的地方。
宁白露一眼就认出,这个吴子轩,平日里与宁青萍交情莫逆,常有诗文往来,甚至被青萍引为平生第一知己。
“是吴子轩……”
她喃喃低语,清冷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冰冷的寒意,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
吴子轩此人宁白露还是知道的。
在她离开家嫁入皇宫以前,宁青萍就经常和此人一起学习读书,研究科举制艺的学问。
那时的她能看得出来,这人和宁青萍之间的来往带着些许其他目的,不过当时的她没有太过警惕。
只当是吴子轩崇慕宁家书香门第,想要和宁青萍有所来往。
而宁家也从不结党营私,宁青萍在这一点上做的也很小心,很有一代代宁家传人的风采。
只是她没想到,吴子轩这枚闲散棋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启动了。
那些人的布局,还真是够处心积虑,够深远的。
何岁的手指,在“吴子轩”三个字上,若有似无地轻轻敲了敲,眼神玩味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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