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暴雨来得急去得快,红星集团会客厅的窗玻璃上还挂着水珠,阳光已经透过云隙在柚木地板上投出菱形的光斑。陈志远调整着领带上的青龙山徽章,金属表面反射的光恰好照亮墙上新挂的《中国电子企业十强》证书——右下角烫金日期"1986.7"的墨迹尚未干透。
"来了!"苏晓梅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少女今天罕见地穿了套米色西装裙,发髻间别的钢笔随奔跑轻轻摇晃,怀里抱着的文件夹露出"代言方案"一角,"车队刚进厂门,但..."她突然压低声音,"赵明辉的奔驰也跟在后头。"
话音未落,院门外已传来沸腾的人声。透过落地窗望去,三辆挂着黑色牌照的丰田皇冠缓缓驶入,车顶的雨水在阳光下蒸腾起细雾。中间那辆的后车窗降下半截,露出张足以让这个时代所有少女屏息的面孔——费翔的栗色卷发被风吹动,琥珀色瞳孔好奇地打量着厂区高耸的军工车间。
"注意第三辆车。"楚明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设计师的炭笔在速写本上快速勾勒,画面上那辆伪装成采访车的厢式货车,轮胎承重明显异常,"至少装了三百公斤设备,不可能是摄影机。"
陈志远的目光扫过货车驾驶室。司机脖颈处的蛇形纹身与三个月前深圳工地出现的一模一样,副驾驶上穿花衬衫的男人正对着大哥大说着什么,口型分明是日语"かしこまりました"(明白)。
会客厅的门被推开时,空调冷气裹挟着古龙水香扑面而来。费翔的白西装在夏日阳光下几乎耀眼,左胸口袋插着的红白两色康乃馨微微颤动。当他伸手相握时,陈志远注意到他腕表是罕见的中国制造"海鸥"牌——表面特意调成了北京时间。
"陈先生的企业比报道中还震撼。"费翔的普通话带着台湾腔的柔软,指尖却有意无意划过会客桌上的《军工转民用批文》,"我外公当年也在上海搞过实业..."
寒暄被刺耳的刹车声打断。赵明辉带着六个穿喇叭裤的跟班闯进来,鳄鱼皮鞋在地板上刮出尖锐声响。留学生今天的金丝眼镜换成了茶色镜片,却遮不住左眼角的淤青——上周在央视广告竞标现场被张建军"失手"撞的。
"费先生可能不了解内地规矩。"赵明辉将一叠彩印资料拍在茶几上,港版《明报》的娱乐版头条赫然是某歌手因"政治立场问题"遭封杀的新闻,"有些合作要考虑..."
"考虑这个比较实际。"楚明月突然展开卷轴。设计师手腕一抖,三米长的宣纸上泼墨挥就的广告创意惊艳全场——费翔的侧影与青龙山泉重叠,水珠飞溅处幻化成电扇叶片,落款处盖着省美术协会的鉴定章。
台胞经纪人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刚要伸手触碰墨迹,张建军突然挤到前排。工程师的军绿工装今天罕见地干净,手里举着的金属物件却让所有人倒吸冷气——用报废导弹尾翼改造的麦克风支架,流线型的银色表面蚀刻着《故乡的云》的五线谱。
"试音?"张建军按下隐藏开关。支架顶端突然展开成莲花造型,花瓣间悬浮的磁环随着费翔惊讶的吸气声微微发亮,将声音放大得清澈透亮。这是秦雪根据军用声呐原理改良的定向收音技术,上周刚拿到专利。
赵明辉的钢笔"咔嚓"折断。墨水溅在合同附件上,恰好模糊了关键条款中的"海外代理权"字样。他当然不知道,这截钢笔是楚明月特制的——墨水遇光会在一小时后显影出"违约条款"的隐藏内容。
考察车间时出了意外。当费翔抚摸自动化生产线上的机械臂,惊叹"比日本还先进"时,某台设备突然报警。张建军一个箭步冲上前,改锥撬开控制板后扯出半截烧焦的电线——绝缘层上的牙印显示是被老鼠咬断的,但秦雪悄悄递来的检测仪显示,断口处铅含量与赵家劣质电缆完全一致。
"看来需要加强防鼠措施。"陈志远顺势指向墙上的"专利护卫队"值班表。费翔的目光在李小花的儿童签名上停留许久,突然对经纪人说:"把台北那场演唱会推了。"
签约前的风波比预想更激烈。当晚的暴雨中,周雅浑身湿透地闯进会议室,女记者怀里紧抱的公文袋渗着血水——她为拦截某份伪造文件,在深圳罗湖口岸与赵家马仔发生了肢体冲突。
"他们计划明天发布会现场散发。"周雅抖出的照片上,林美玲正在香港某印刷厂验收这批材料。更致命的是背景里模糊的日历——印刷日期竟比红星接触费翔还早两周,证明这是个酝酿已久的局。
凌晨三点的应急会议上,秦雪提出了疯狂方案。女医生拆开军用急救包,取出支标着"MX-17"的针剂:"战地用的神经镇定剂,能让人十二小时内保持清醒但肌肉松弛。"她将针剂推向费翔的经纪人,"如果明天有人闹场..."
"用这个更好。"楚明月掀开画板。设计师连夜重制的方案里,费翔的演出服内衬印满了红星专利号,袖口暗袋藏着微型录音机——用张建军改装的导弹陀螺仪供电,能连续工作48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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