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坟场,第七乱流域,虚空乱流深处。
死寂。并非空无一物的死寂,而是大战之后,法则哀鸣、能量余烬缓缓沉降的沉重死寂。
终焉神域的残骸如同宇宙巨兽剥落的鳞甲,在狂暴的位面乱流中翻滚、碰撞、缓慢湮灭。终焉之影与王座崩解后留下的法则水晶碎片,如同冰冷的星辰尘埃,折射着遥远星河的微光,又迅速被乱流吞没。虫祖孽巢舰队连灰烬都未曾留下,彻底归于虚无。噬界之蛇母体在遥远维度自我湮灭的冲击波,化作细微的空间涟漪扫过这片区域,如同宇宙一声遥远的叹息。
在这片法则的坟场上,唯一的光源,是一座悬浮在混乱虚空中的、巨大而残破的暗金色“山峦”虚影——时坟母骸的投影。它散发着衰败与古老的气息,表面覆盖的时光尘埃如同凝固的灰色苔藓,断裂的管道如同垂死的血管。然而,在这片死寂的灰暗中心,却有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翠金色光芒,顽强地闪烁着。
那是阿璃。
她不再是虚影,而是近乎实质的存在。翠金色的长发流淌着时光长河的光晕,蜿蜒垂落,与脚下庞大的时坟母骸投影紧密相连,仿佛成为了这古老残骸新的“心脏”与“意志”。她的双眸,左眼是一片凝固的、布满灰色墓碑的时光坟场,深邃死寂,倒映着万古的衰亡;右眼则燃烧着跃动的时源毒焰,翠金色的光芒带着新生的执念与守护的炽热。
她盘膝坐在母骸投影的最高处,如同一位端坐于衰亡王座之上的新王。她的双手,虚按在身前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翠金色时光根须紧密缠绕而成的…时光之茧上。根须如同活物的血管,微微搏动着,将母骸深处沉淀的衰败时光之力、以及阿璃自身精纯的时源毒力,源源不断地、小心翼翼地注入茧中。
茧内,是苏烬残破的身躯。
透过根须的缝隙,隐约可见那曾经威势无匹的天道星穹毒巢之躯,此刻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暗金色的血液早已凝固,如同破碎瓷器上干涸的釉彩。胸膛的位置,那个象征着力量与蜕变的天道归墟奇点,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只剩下一点比针尖还要微小的、顽强闪烁的暗金光芒,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他的生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灵魂波动更是沉寂如深潭古井。
阿璃的脸色苍白如最上等的时光水晶,嘴角残留着未干涸的翠金色毒血痕迹。每一次向时光之茧注入力量,她左眼的时光坟场便加深一分死寂的灰色,右眼的时源毒焰便摇曳一下,仿佛在燃烧着她自身的本源。强行维持时坟母骸投影、抵挡神域崩塌的余波、并持续为苏烬吊命,消耗巨大到难以想象。但她眼神中的疲惫之下,是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决绝与守护。
“烬…撑住…” 她的意念如同最轻柔的时光流沙,一遍遍拂过茧中的灵魂,“母骸的力量…还有…我在…”
时坟母骸深处,法则共鸣。
阿璃的意志沉入脚下庞大的母骸残骸投影。这不是简单的操控,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融合与沟通。她的灵魂,如同水滴融入干涸了亿万载的海绵,贪婪地汲取着母骸残骸中沉淀的、关于时光与剧毒的古老法则碎片。
一幕幕破碎的画面、一段段断续的意念,如同尘封的古卷在她意识中展开:
混沌初开,时光源流: 无尽的混沌中,一点翠金色的光芒诞生,那是时光源流的起点。它流淌、分化,滋养万物,又冲刷万物。
毒源滋生,伴随时光: 在时光长河的某些阴暗支流、在宇宙的伤痕褶皱处,剧毒的本源如同苔藓般滋生、蔓延,与时光之力纠缠共生。
母巢崛起,统御时空: 一个庞大到横跨星系的初代时源毒巢诞生了。它如同活体的星系,操控时光褶皱进行迁跃,播撒时间腐毒侵蚀位面,以时光为牢笼囚禁星辰。它是时光的化身,亦是剧毒的君王。
盛极而衰,腐毒反噬: 过于庞大的力量引来了未知的灾劫(画面模糊不清,只有无尽的毁灭光芒与法则崩塌的哀鸣)。母巢在激战中遭受重创,其核心的剧毒本源失控,高度凝结的时间腐毒如同癌细胞般反噬自身,将辉煌的毒巢从内部侵蚀、凝固、拖入永恒的衰败。时光在它身上…凝固成了…坟墓。
向死而生,毒蕈微光: 在彻底死亡的母骸最深处,在时间腐毒灰烬的核心,一点微弱的、融合了时光源流最后生机与剧毒衰败本质的奇迹——时光毒蕈孢子,悄然孕育…
这些传承碎片,如同冰冷的洪流冲刷着阿璃的意识,带来无尽古老与衰亡的沉重感,也让她对自身融合的力量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她不仅仅是在使用时源毒巢的力量,更是在继承一座时光与剧毒的…坟墓的权柄与哀伤!
“原来…这便是…时坟主…” 阿璃心中明悟。她右眼的时源毒焰燃烧得更加内敛,左眼的时光坟场中,那些灰色的墓碑虚影似乎更加凝实了一分。一种掌控衰败时光、驾驭时间腐毒的沉重力量,在她体内缓缓沉淀、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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