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赤脚踏在发烫的盐晶上,三丈见方的青草田里,七株"珊瑚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指尖泛起的淡青色灵光渐渐暗淡,春风化雨诀凝聚的水灵之气刚接触叶片,就被表面凝结的盐霜吞噬殆尽。那些本该在傍晚采收的灵米,此刻却如同被抽干精血的修士,只剩下一层晶莹剔透的盐壳包裹着干瘪的穗粒。
"第七株也完了..."卫衡抹去额前汗珠,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喉咙。他弯腰捏碎一粒盐晶,指尖传来刺痛——这些盐晶比寻常海盐多了分灵气,却带着诡异的侵蚀性。
在礁石的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声。卫衡站在原地,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但实际上他的右手已经暗中掐起了法诀。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微弱的光芒在他面前迅速凝聚,形成了一面清澈如水的镜子。这面镜子宛如真实存在,清晰地映照出了礁石后面的情景。
镜中显现出三个渔童的身影,他们大约只有八九岁的年纪,身材瘦小,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裳。这三个孩子正蹲在田埂的边缘,用粗糙的贝壳小心翼翼地挖掘着淡紫色的盐晶。
最小的那个孩子突然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水,显得脏兮兮的。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卫衡注意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仔细一看,卫衡发现这个孩子的掌心正握着一块“潮痕盐”,而这块盐正在迅速融化,渗入他的皮肤,形成了蛛网状的紫纹。
“果然如此。”卫衡心中暗道,他轻轻一挥,水镜瞬间消散。这几日灵田的异变,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这些被台风卷上岸的“潮痕盐”,显然就是导致灵田盐度失衡的罪魁祸首。卫衡昨日就曾发现,凡是被渔童挖过盐晶的田埂,附近的灵植枯萎速度都会加快数倍。
夕阳渐渐西沉,将整个盐田都染成了一片金红色。卫衡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些孩童遗落的破鱼篓,突然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鱼篓里,几颗珍珠般的透明种子正静静地躺在盐粒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当光线穿透这些种子的瞬间,卫衡体内的《沧海蕴灵诀》竟然像是被某种力量激发了一般,自行运转起来!
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五岁的卫衡被祖父抱在膝头,老人枯瘦的手指展开锦囊,让他触摸里面那枚翡翠色的树种。"碧海参天树的种子..."祖父的声音混着海风,"我们卫家守了三百年的秘密..."
此刻鱼篓中的种子虽小得多,但那种独特的灵气波动如出一辙。卫衡颤抖着伸手,指尖刚触及种子表面,整个人就如遭雷击——种子内部不是普通胚芽,而是团凝固的月光!
海风骤烈,远处传来筑基长老的警示长啸。卫衡却恍若未闻,鬼使神差地将种子按进龟裂的盐田。霎时间地脉震动,退潮中的海水倒卷而起,在他头顶形成巨大的漩涡。
"咔嚓——"
盐晶田的表面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蛛网般的纹路,仿佛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紧接着,一截翡翠色的珊瑚从地下破土而出,它的颜色鲜艳夺目,宛如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卫衡见状,心中一惊,他立刻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汹涌澎湃地沸腾起来。原本被卡在练气七层的瓶颈,在这一刻竟然毫无征兆地轰然碎裂,他的修为也随之突破,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惊讶的事情。就在那截珊瑚破土而出的瞬间,那些原本已经死去的珊瑚米残株,竟然在漩涡中迅速地重新组合起来,形成了七尊高大威猛的持戟盐卫。
这七尊盐卫虽然没有五官,但卫衡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注视”。这些盐卫的身体由盐晶和灵米残渣构成,它们的动作间不时洒落出细碎的灵光,每一粒光点都映照着卫家先祖的身影。
最年长的那尊盐卫突然单膝跪地,用手中的戟尖在盐田上划出了一道古老的潮汐纹。这道潮汐纹与卫家祠堂地砖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仿佛是一种古老的仪式。
"放肆!"
筑基威压如山海倾覆,三长老卫承天的身影出现在礁石顶端。老者袖袍鼓荡,一道水蓝色剑光直取珊瑚所在。七尊盐卫同时举戟,交织出的盐晶屏障竟将剑光阻滞半息!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间隙,卫衡扑到珊瑚前。掌心接触翡翠色表皮的刹那,他看到了幻象:无尽海底矗立着通天巨树,树干上布满珊瑚般的突起,每个突起都连着条发光根须延伸向不同方向...而最近的那条根须,正连接着卫家灵田!
"这是...碧海参天树的气根?"卫衡心神巨震。祖父当年只说卫家是守树人,却从未提及灵田下就藏着树的一部分。
就在卫衡刚刚张开双臂的瞬间,三长老的第二剑如闪电般疾驰而至,剑光在空中迅速分化成七缕,每一缕都如同毒蛇一般,精准地刺向每一尊盐卫的“心脏”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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