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更鼓楼的梆子声刚落,陈将军的银枪便刺破了夜色。
"杀——!"他胯下马匹吃痛前蹄扬起,红缨在枪头炸成一团火焰。
三百骑兵裹着铁蹄声从街角冲出,马背上的火把将他们的甲胄映得泛红——这是苏婉儿特意让他们在皮甲外罩了层红布,远看像极了安禄山私兵的玄铁重铠。
守粮仓的叛军哨兵刚吹响警报,陈将军的枪尖已挑落了他的灯笼。"报——有敌袭!"哨兵的惨叫被马蹄声碾碎,叛军们慌慌张张从岗楼里冲出来,刀枪撞在门框上叮当作响。
陈将军扫了眼对面乱糟糟的队列,故意勒马转向粮仓正门,银枪指向门楣上"平卢军粮"的木牌:"烧了这牌子!"
话音未落,前排骑兵已甩出浸油的火绳。
木牌"轰"地腾起烈焰,火星子溅到叛军脸上,烫得他们抱头乱窜。
陈将军眼角余光瞥见粮仓侧门涌出两队持戟士兵,嘴角勾起冷笑——这正是苏婉儿要的效果:把叛军主力都引到正面来。
"撤!"他猛抽马臀,三百骑兵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未燃尽的火绳和叛军们追出半里地的骂声。
同一时刻,粮仓后巷的砖窑里,韩铁匠正蹲在青砖墙后调整机关。
他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千机锁弩的铜制齿轮,指甲缝里还沾着今早打磨零件时留下的铁屑。"都给老子把弦绷紧了!"他压低声音呵斥身边的苏家死士,"这玩意儿卡壳一次,姑娘的命就悬一次。"
死士们默不作声地检查着弩箭,箭头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是苏婉儿用唐韵值兑换的见血封喉毒。
韩铁匠摸出怀里的怀表,指针刚好指向寅时三刻。
他重重拍了下机关底座,锁弩"咔"地弹起,十二支弩箭同时对准了粮仓的六个通风口和三道侧门。"记住,听见爆炸声就给老子往死里射,别让半个叛军摸进地窖!"
地窖入口在粮仓最东侧的磨房下。
苏婉儿蹲在磨盘后,玄铁甲的甲片压得肩胛骨生疼。
她能听见头顶叛军跑动的脚步声,还有他们骂骂咧咧的脏话——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膜,却让她的手指更稳地抠住秘银爆弹的引信。
"姑娘,暗渠通了。"小六子从磨盘下的洞口探出头,脸上沾着湿泥,"味儿够冲的,您得憋着气爬。"
苏婉儿扯下腰间的帕子捂住口鼻。
那是母亲陈氏亲手绣的石榴花,针脚细密得能数清花瓣。
前世城破那天,她就是攥着这方帕子跪在朱雀大街,看着叛军的火把将苏家祖宅烧成白地。"走。"她拍了拍小六子的肩,率先钻进暗渠。
霉味混着老鼠屎的腥气扑面而来。
苏婉儿的膝盖蹭过渠壁的青苔,凉水渗进裤管,却比不过怀里秘银爆弹的寒意。
系统的地理沙盘在她袖中发烫,浮窗上跳动着红色警示:"原历史线:天宝十三年二月,安禄山粮仓遭山火焚毁,实为其自导自演以囤新粮,苏氏因未及时转移被牵连灭门。"
"这次,烧的是你的命。"她对着黑暗低语,指尖摸到爆弹底部的凸纹——那是阿卜杜拉特意让人刻的西域火纹,保证遇热即燃。
暗渠尽头是块松动的青砖。
苏婉儿推了推,砖缝里漏进一丝光,隐约能听见粮袋堆积的闷响。
她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八十死士立刻散开,两人一组用工具撬砖。
第一块砖落地时,叛军的脚步声突然近了。
"谁在那?"
苏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见死士阿三的额头沁出冷汗,握撬棍的手在发抖。"别怕。"她轻声说,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刀,"他们以为这是废弃地窖,不会带火把。"
脚步声在头顶停住,叛军骂了句"老子就说有老鼠",接着是撒尿的声音。
苏婉儿闭了闭眼,等那声音消失,才示意继续。
当最后一块砖被撬开时,地窖的霉味几乎要把人呛晕。
苏婉儿摸出火折子晃亮,照见整面墙的粮袋——每袋都印着"范阳节度使府"的朱印。
她解下腰间的爆弹,在掌心颠了颠,转向死士们:"每人放三枚,间隔三步。
记住,引信朝上。"
死士们领命散开,动作快得像影子。
苏婉儿蹲在最里侧的粮袋前,将爆弹塞进缝隙。
指尖碰到粮袋时,她想起前世饥荒年间,母亲陈氏用最后半块饼换了她一条命。"吃吧,婉儿,娘不饿。"陈氏的声音突然清晰,她的手顿了顿,随即更用力地把爆弹按进去。
"姑娘,好了。"阿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苏婉儿摸出怀里的石榴花帕子,系在最中央的粮袋上。
这是给后世的标记——让所有史书都记住,烧了安禄山粮仓的,是苏家的女儿。
"退。"她低喝一声,率先往暗渠跑。
背后传来死士们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粮袋摩擦的沙沙响。
当她的脚刚踩进暗渠洞口时,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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