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官道两旁的麦田在晚风中起伏如浪。燕九歌勒住马缰,望向远处山脚下的一处村落,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前面就是青林镇,今晚在那里歇脚如何?"燕九歌转头问道。
柳无眠点点头,红伞在背后轻轻晃动。自从离开京城,她便很少说话,时常陷入沉思。燕九歌知道她心中郁结未解——冯保虽已伏法,但幕后主使仍未浮出水面。
青林镇不大,只有一家名为"客似云来"的客栈。两人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又点了些酒菜送到燕九歌房中。
"明日再赶一天路,就能到苦荷寺了。"燕九歌给柳无眠斟了杯酒,"你...可有什么打算?"
柳无眠指尖轻抚杯沿,目光落在窗外的弦月上:"先陪你祭拜苦荷大师,然后...我想去江南一趟。"
"江南?"
"嗯,我父亲葬在那里。"她声音轻柔,"他生前最爱江南的雨。"
燕九歌心头微动,想起自己从未问过柳无眠母亲的事。正犹豫是否该问,却听柳无眠忽然道:"你可知为何我总带着这把红伞?"
燕九歌摇头。
"这是我娘留下的唯一物件。"柳无眠解下红伞,指尖轻抚伞骨,"父亲说,她是个极美的女子,来自一个神秘家族。生下我不久便离开了,只留下这把伞。"
燕九歌怔住:"你从未见过她?"
"没有。"柳无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父亲说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总觉得...她或许还活着。"
房中一时静默。燕九歌不知如何安慰,只得笨拙地举杯:"等祭拜完师父,我陪你去江南。然后...一起找你娘。"
柳无眠抬眼看他,月光下眸若点星。她忽地轻笑:"燕九歌,你可知自己最讨人喜欢的是什么?"
"什么?"燕九歌耳根发热。
"就是这份傻气。"柳无眠仰头饮尽杯中酒,起身走向窗边,"江湖中人最忌轻易许诺,你却总是说到做到。"
燕九歌正欲回答,忽见柳无眠身形一僵。
"有人!"她低声道,同时红伞已握在手中。
燕九歌双刀未带在身边,立刻闪身到门边,凝神倾听。果然,走廊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若非柳无眠提醒,他几乎无法察觉。
"三个,不,四个人。"柳无眠以唇语道,"轻功不俗。"
脚步声在他们房门外停下。燕九歌屏息凝神,手按在腰间短刀上。
"燕少侠,柳姑娘,冒昧打扰。"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在下奉家师之命,特来拜会。"
燕九歌与柳无眠对视一眼,后者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回应。
门外人似乎料到他们的反应,继续道:"家师说,'风雨同舟二十载,银雨未尽夜未央'。"
柳无眠瞳孔微缩。燕九歌也心头一震——"风雨同舟"是他们父辈的暗号,而"银雨"正是东厂那个计划的名称!
"阁下何人?"燕九歌沉声问道。
"家师座下第七弟子,姓墨,名白。"那人答道,"若二位不弃,可否移步镇外竹林一叙?为表诚意,我四人可先退至客栈外等候。"
柳无眠轻声道:"小心有诈。"
燕九歌点头,朗声道:"墨兄请先回,我们随后便到。"
门外脚步声渐远。柳无眠立刻检查窗户外是否有埋伏,确认安全后低声道:"这人来路不明,但能说出'风雨同舟',必与当年之事有关。"
燕九歌取来双刀佩好:"去见见也无妨。若有不测,以你我如今功夫,脱身不难。"
柳无眠沉吟片刻,忽然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青色药丸:"含在舌下,可防迷香毒雾。"
两人准备妥当,从窗户悄然跃出,借着夜色掩护绕到客栈前。果然见四名白衣人立于街角,为首者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俊秀,背负一柄长剑。
墨白见二人现身,抱拳行礼:"多谢二位赏脸。"
燕九歌还礼:"墨兄师承何人?为何知晓那些暗语?"
"此处非说话之地。"墨白环顾四周,"请随我来。"
他领着三人向镇外竹林行去。柳无眠暗中观察这四人步法,发现他们轻功路数竟与自己的"柳絮随风"有几分相似,不由暗自警惕。
竹林深处有一凉亭,墨白示意随从在外警戒,自己与燕九歌二人入内。
"家师道号'风雨老人'。"墨白开门见山。
燕九歌与柳无眠同时变色!
"不可能!"燕九歌双刀半出鞘,"风雨老人早已仙逝,他的四个弟子中,冷千秋、冯保已死,剩下两人不知所踪!"
墨白不慌不忙:"家师确实收了四位入门弟子,但后来隐居山林,又收了七名记名弟子。我排行第七,也是最小的一个。"
柳无眠冷笑:"有何凭证?"
墨白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风云纹路:"这是家师信物。他说若你们不信,可问柳姑娘是否还记得'红伞底下听春雨'这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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