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
没脸没皮的家伙，死活要睡在他的床上，他便拿了被子枕头睡在了地板上。
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陶京墨此刻正疼着，他不只没在此刻卖惨，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克制着。
商陆双手紧扣，压在胸前，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之前缝伤口的画面。
小林很淡定，陶京墨也很淡定，只有他，像个吓坏了的孩子。
小林离开的时候，他特意送小林下楼，悄悄问了一句：“真没扎到心脏？”
小林不答反问，“既然担心，为什么还下刀？”
他一时无语。
小林又说：“既然动了刀，陶先生也没有反抗，定然是愿意把命给你的。为什么没有直接弄死他？他一定有告诉你，再深一点，就可以。”
商陆甩给小林一句，“你也是混蛋”，然后进了屋。
此刻躺在地板上，后背真没那么舒服。
睡习惯了软的床，就受不了地板的硬度。
就像......
他猛地坐起身来。
陶京墨听到动静，忙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床头暖黄的灯亮起，陶京墨坐起身来，眉头微皱，看着正盯着他的商陆。
“怎么了？魇住了？”
商陆不答，像是失了神，又像是梦游。
陶京墨也顾不上自己伤口的疼，起身到商陆身边，轻轻把人揽入怀里，拍着对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陶京墨那个恶魔已经被你杀死了。”
商陆的身子僵硬着，像是固执地坚持着什么。
“别害怕，我会替你赶走所有的恶魔，包括......”他的声音止住，最后在嘴里的仨字是‘我自己’。
他没能说出口。
第二天，商陆起得晚了。
床上的人已经不在。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血的味道。
桌子上放着几份文件，上面附了一张纸条：这些都是赵芸给你的赔偿。你签字就能生效。那家工厂我已经去看过了，还不错，等科研团队组建起来之后，早晚也需要用到工厂。支票是赵芸给你的科研赞助，不是冲你，也不是冲我，是冲咱们都深爱的国。
不知为何，看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商陆的眼睛居然湿润了。
Z大的校园里已是一派生机。
迎春花、连翘、玉兰，在春风的吹拂下摇曳着身姿。
张洋上完课出来，正准备去图书馆。
迎面走来的小林拦住他的去路，“张先生，陶先生想跟你说几句话。”
张洋识得小林，去年的时候常来接送商陆，他又不是没看到，也知道他是陶京墨的人。
“我没有话想跟你们陶先生说。”
也不怪张洋这种反应，就陶京墨干的事，换谁也都是这个态度，可能更过火的都有。
张洋欲走，小林伸出健康的那只手拦了一下。
“张先生，你也看到了，我的手不是太方便，但对付你，还是有余！”
果然，什么人带什么下属。
“你们就是这样对商陆的？这他妈的什么喜欢？就是野蛮，就是自私，就是......”
“张先生，慎言！”小林打断了他。
“陶先生只是想请你过去说几句话，张先生不必如此激动。”
张洋是又气又委屈，但还又拿人家没办法。
他要真不去，眼前这位看似斯斯文文还断了一只手的男人，怕是真会对他动手。
不敌别人，除了低头，还能怎么样呢？
陶京墨在不远处的车里坐着，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
车门被拉开的时候，张洋坐了进来，彼此都很讨厌对方的情绪是一点都不想掩饰。
“陶先生，有话说吧！”张洋别着头，实在不想看陶京墨一眼。
哎，这是老婆的同学，也是老婆很在意的朋友。
前世他干的那些事，害人家博士没能读成，老婆还记恨着他。
得，说了要还的，那就要都还。
“我要成立一个人工智能研发团队，以商陆为主导。你来吧！”
干净利落说明来意，倒是张洋有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多谢陶先生赏饭吃，但我不稀罕。”
张洋心想，这是什么新的整他的路数吗？
之前都警告他不许在商陆身边打转，现在又来邀请他进商陆的研发团队？
这个狗东西怎么可能安好心。
“你得去！”陶京墨也不是来跟他商量，更像是通知。
“我若不去，陶先生准备怎么对付我？让我毕不了业，还是让我再也找不到工作？”
陶京墨都不想废这么多口舌的，但就此把人赶下车，老婆心里那一根根的刺，他要怎么拔出来。
“张洋，我是很真诚地邀请你加入。”他努力放缓口气。
“陶先生的真诚......”张洋轻哼了一声，这才扭过头来，本是想甩给陶京墨一个不屑的眼神，哪知道就看到陶京墨脸上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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